“我已经跟亨瑞克森太太打过招呼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要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可以去找她,就和以往一样。”
【资料图】
他靠在门框上,看着她为他烫好最后一件西装,轻声说道。
“好。”
“我下月二十三号会回来一次。”
“好。”
她拔下插头,把熨斗摆好,然后平静地注视着他。“其实,你要是实在忙,不回来也不要紧。”
“自然是会回来的。”他微微一笑,回头看一眼落地钟,“时间差不多了。”
他走上前来拉上行李箱的拉链,另一只手很自然地环过她的腰,低下头去在她的唇上极轻地吻了一下。
“你觉得,我有没有,喜欢过你?”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忽然问道。
他的脚步猛然顿住,错愕地回过头。
那天夜里,有一个人也是这样问自己。
那个夜晚的两个人,一个已经沉醉,另一个不愿清醒,可真正醉酒的人只有她一人。
他不可能不记得。
“我有没有,喜欢过你?”她再一次问,模仿着那天他的语气。
他久久凝视着她的眼睛,然后慢慢勾起嘴角。
“神经病。”
她目送着他离开。他在院子里短暂地停顿了一下,侧过头去看围墙对面的屋子。其实几乎什么也看不见。藤蔓的叶子早已经长大,层层叠叠地覆盖住围栏间的空隙,只有初夏的风卷着微热的水汽从小溪那里吹来的时候,才可以从被轻轻掀起的叶片下窥得另一边。
风拂过的瞬间,她看见他的嘴角很轻微地弯起一个温柔而宠溺的弧度,似乎是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摇了摇头,然后便走了。
她忽然觉得疲惫,于是伸手扶住门框,慢慢地顺着门框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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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年了,这房子始终荒废着。
其实是栋不错的屋子,和他们住的差不太多,曾是一样的红瓦白墙,几扇落地玻璃门。院子大小也几乎是一样的,荒了这么多年依稀还能看见当年的布置。靠围墙最近的一圈曾经应该是个花圃,只是不知是种的花卉还是那种养眼又好养活的浆果,再往里就是草坪,现在被一丛丛快及腰的野草占领,离栅栏门不远有一棵矮小的苹果树和梨树,早已经枯死了。两棵树上各扎了个秋千,绳子倒还没有断,在风里无声地摇摆着。
她忽然就想起当年那老太太说过的话,“我溜出来以后就跑去她家和她一起荡秋千,我总是荡得比她高。”
那时候的女人,许多是从出生到死都待在那么一个小小的镇子里。世界对于她们而言很小,每天进进出出时常看见的大概也就二三十来号人,而真正在意的,除了亲人估计只有一两个,从小陪着自己长大,然后各自成家,慢慢变老。
精神好的时候,两个白发苍苍的人守在火炉旁边,就着一壶清苦的咖啡聊聊年轻时候的事情。天真烂漫年岁里的欢颜笑语几乎是这个平淡又单调的生命里唯一值得被怀念的过往,被岁月沉淀成无比乏味的旋律里几个少有的轻快活泼的音符,像几抹明艳的色彩般装点着空白如纸,还没开始便快结束的人生。
两个老人或许会说起小时候的那两个秋千,想起自己曾在哪个洒满阳光的下午心惊胆战地翻过围墙,只为一起荡一会儿秋千。这样想着,就笑起来,好像是两个孩子一样。然后她们不约而同地望向窗外,笑着笑着,就安静了下来。
“现在那秋千还没坏呢。可惜她不在了,我也荡不动了。”
她想起,其实那年房东太太的丈夫过世后,她还是在那房子里住了几年的,直到琳奎太太去世,她才把房子卖了。
她伸手,推开已经腐朽的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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